立即注册 登录
华人科学网 (华科网) 返回首页

fqng1008的个人空间 http://www.sciencenets.com/?328 [收藏] [复制] [分享] [RSS]

博客

热度 1已有 123 次阅读2015-10-3 14:12 |个人分类:思考中医|系统分类:论文交流| 内经时代, 内经时代补注, 赵洪钧, 金栋

赵洪钧:恍若隔世的感慨——《<内经时代>补注》序

金栋大夫的《<内经时代>补注》,让我非常感慨。如此感慨,主要不是因为金大夫对我和拙作《<内经>时代》说了些好话,而是因为一个人写的书,在他生前就有人全面做注,在我知道的中国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。换言之,即便有后人做注,都是在作者身后几十年、上百年、甚至几百年才会出现。也许只有《毛泽东选集》是例外。不过,严格说来,那还不是《毛选补注》。总之,《补注》给我的感觉,恰如数十、上百、数百年之后重生,看到原来有人对自己前世的著作下了如此大功夫。于是,现在自觉死而无憾,因为即便数十、上百、数百年之后出现此书,我地下有知,也含笑于九泉了

我和金大夫素不相识。《补注》上网之初,我也完全不知道。

这是因为,201134日,我突患重症心肌梗塞。侥幸不死之后,精力大减。不能读书,不能看报,不能看电视,不能下棋打牌,不能面对微机屏幕,有一段时间甚至不能下床,于是静养三年没有上网。今年春天,自觉略好,于是又试着上网。没料到上网当天,就发现了《补注》。作者的网名:河间金栋。于是请朋友查找作者的情况。信息迅速反馈。原来金栋就是作者的真实名讳,也确实是河间人。2013年,他曾经通过我的博客和我联系,而我当时处于闭关状态,于是失之交臂。这一点也使我感慨,因为金栋不但是河北人,和我算是本省同乡,还有河间是中医史上很重要的一个流派的发源地。大约九百年之前,河间学派的创始人刘完素,人称刘河间和金栋同籍。看来,人杰地灵之说很有道理。

我和金大夫还有点关系。他1983年毕业于河北医学院中医系,1981年我开始在那里工作。只是我不敢自称和他有师生的名分,因为我从来没有给他上过课。但无论如何,我俩算是有缘。

还使我感慨的是,金栋大夫就是一位在一个县级市医院和中医院工作的临床大夫。他也没有什么家学渊源。按说他这样的经历和条件,不大会对《时代》这种有些学究气,距离临床较远的著作感兴趣,而且下这么大的功夫作《补注》。换言之,即便是有人为《时代》做注,也最可能出现在学院、研究院那种学术中心,至少作者应该是研究生毕业,特别是研究医史文献的研究生。然而,应该出现的没有出现,很难出现的事情出现了。岂非令人感慨!

其实,仔细想来也不奇怪。比如,《时代》在我曾经做研究生的现中国中医科学院,很敏感。那里的某些人,很可能至今对此很头痛。我的名字和著作,成为那里的心病。即便是多数人对《时代》颇有好感,也不大有魄力给《时代》做注,且不说有无足够的卓识和能力,更不要说那些对《时代》反感者。那里的人也很难虚下心来。

金大夫的临床水平必然相当出色,据说他获得过很多荣誉,自然是一方名医。我猜测他的家境不错,即不必为稻粱谋而疲于奔波。他也肯定不是对挣钱、做官很在意,而是对学术有广泛兴趣。具备了这样的素质和条件,才有可能做《补注》这样的工作。

金大夫是一位很务实而且思想开放的人。他对中医的历史、现状和未来,和我有略同的见解。特别是对如何中西医结合,理解很深刻。他说:“中西汇通,优势互补;中西合参,赛过神仙;现代中医当五诊:望闻问切查。”

自然,最使我感慨的是,金大夫的《补注》下得功夫非常大。他已经为此花费了三、四年的业余时间,工作做得非常细致深入。特别是,他发现了我的很多不足。《时代》中的小毛病,自然不少。比如,引用文献的错讹脱漏和错别字等,金大夫发现的大概有几十处。这些问题,新版的编辑都没有发现,也很少有老读者指出过。

金大夫还发现了比较大的错误。如我当年想当然地说,《玄应书》是一种东汉的谶纬书(见学苑版70页),实属臆测。犯了科学研究的大忌。如果《时代》中有三个以上的此种臆测,就应该付之一炬。还好,这样的问题大约只此一处,但我还是要感谢金大夫的指出。

人很容易犯错误,写一本较长的书,更容易出现毛病,但我不想以此为自己辩护,也不想以当年的条件不好为借口打掩护。比如黄帝的正妻嫘祖,由于我当年找的是一个小印刷厂,它的铅字字库里,没有这个嫘字(早期的微机字库里,也大多没有此字),无奈就用了螺字。正式出版时我忘了此事,于是留下了错误。但错误就是错误,要勇于承认和纠正。这正是人和电脑不同的地方,人会自觉地承认错误并改正错误。承认错误就是直面真理,是学者必备的品格。

至此我想说一下,《补注》是否有必要,或者说此书的价值。

1985年的《<内经>时代》,是自己印行的。那时没有互联网,个人也没有微机。即不可能在网络上发表著作,而且一切都要亲自手工完成。当时我的月薪只有50多元,不可能印行篇幅很大的书,还要考虑到读者的承受能力。于是《时代》的预设规模,只能短小简练。

我对《时代》的价值相当自信,但还是没有料到,那样一本很薄的书,影响之大出乎我的预期。

当年的有些反应,我在“六十自述”中有点交代。这里再比较全地把当年的几位师友的评价,摘要列出。

马伯英来信(马兄是我的研究生同学,颇有文名)

红军兄:

(前略)

此书(按:指《时代》)宏论迭出,尤其首节和跋,锋芒毕露,咄咄逼人。兄真战将也!今后战场形势,尚须拭目以待。兄自尤当谨慎。

上月请张赞臣老出席上海医史分会活动,介绍医界春秋社。完了以后,先生非常激动。即为兄之《论争》慷慨陈词。耿耿铁骨,令人起敬。他说到有人劝他出来发表声明或讲话以谴责你,此老断然拒绝。后来(前不久)还专程到中医研究院讲明他的立场。他还是称赞你的才气,基本同意你的观点。他认为,不过是有些文字表达不理想而已,而一些人存心挑剔。(后略)

周一谋来信(周先生曾任原北京中医学院讲师,后任湖南中医学院医学史教授,和我颇有缘——研究生面试时他就在场,当即许为远器)

洪钧同志:

赐寄大作《<内经>时代》及惠函业已收到,非常感谢。

大作旁征博引,对各个方面的问题进行了研究和探讨,有的很有创见。全书笔酣墨畅,才气横溢,锐不可当,可喜可贺。我已向研究生作了推荐,还将向本科生介绍。(后略)

江晓原来信(江先生是上海交通大学教授、博士生导师、科学史系主任、人文学院院长、中国科学技术史学会副理事长等)

赵先生:

近在廖大夫育群处见大作《<内经>时代》,拜读之下,大快我心。与习见之言《内经》诸书迥异。夫旁搜远绍,博采众家,此正吾国学者极为缺乏之作风。尤可贵者,言医书不囿于医籍而及于百家、天文、星命、音乐、语言等。世颇有所谓“专家”、“学者”,皓首穷经,专营一艺,往往只见树木,不见森林。既而故步自封,夜郎自大,曾不知天地之广。或有稍越其藩篱者,则概以“芜杂”、“不务正业”斥之。此种风气,真可为之长太息也。(后略)

郭文友来信(1987年,郭兄为《四川中医》编辑,人以为川中中医学问无出其右)

洪钧兄:

去年十二月三十日大函及大著《<内经>时代》、《近代中西医论争史》(附“医学发展不能跨越分析归纳阶段”一文)早已奉到。甚感谢。唯以患病良久迟迟未复,殊以为歉,尚祁见谅是幸。

病中通读大著一过,宛如服了一帖强心药,兴奋到了不知所以然。我敢断言,大著是二十世纪中医界所出现的少数几个奇迹之一。吾兄亦为二十世纪中医界出现的少数几个奇才之一。天才及天才巨制,不是每一个世纪都能产生的。我能读此巨著,得识吾兄,实在是三生有幸。(后略)

柴中元来信(柴兄工作在浙江省上虞县中医院,是一方良医且颇有文名)

赵洪钧医师:您好!

《<内经>时代》拜读,深佩大才!王充在“逢遇篇”中说:“操行有常贤,仕宦无常遇。贤不贤才也;遇不遇时也。”这话移之于论书,也是同样。书的水平有高低,但不遇,质高者未得公开发行。遇,质低者畅行无阻。兄之大著,迄未公开发行,诚所谓阳春白雪,和者盖寡,良可叹息。经观兄之二书,佩兄学识非凡。(后略)。

董汉良来信(董兄当时在浙江绍兴工作,和柴中元兄一样,文名和医名颇盛于江南)

洪钧学兄:您好!

大著《<内经>时代》收读。

是一本大破陈腐浊气,给人以新鲜之气的传世佳作。值得敬佩、庆贺。

您的信条,我非常赞同。这是目前中医学界所十分迫切需要的东西。没有这种精神,中医迟早要衰亡,或永远处于原地踏步的地位。

我读的书很少,但在近年出版的中医书当中,我觉得学兄所著的二本最有生气。用政治术语来说:兄乃具有开拓精神的人,是我医界中的虎虎者。我们应该有这种进取精神。

李建民来信(李先生是台湾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研究员,为该院著名青年学者)

洪钧教授,您好!

(前略)从廖先生的口中,得知您真是医史界的传奇人物。我读过您的《近代中西医论争史》、《伤寒论新解》(与马堪温教授合写的),所以特别感到亲切。

五月初访京,廖先生建议我与您联络,届时在京可以聚谈。不过,打听得悉您在石家庄,路远,劳您来京觉得过意不去。我在京八天,与医史界友人畅谈。大家都以为:研究医史的人物很多,但“低水平重复”,有个人观点的不多。李伯聪《扁鹊和扁鹊学派研究》与先生的《<内经>时代》算是异数了。

返台逾三个多月,一直想写信给先生问好,也表达一位远在台湾的医史小学生的敬意。

先生手边是否还有《<内经>时代》一书,我遍寻台湾图书馆不得。只好向您请书拜读。也希望多多向先生请益。(后略)

洪钧按:我得信后,立即寄去拙作。大约三个月后,李先生即在《新史学》上发表评论文章,对《时代》大加赞赏说:“赵洪钧全史在胸,小景之中,形神俱足。他在个人条件极为困难的条件(自力出版《时代》)之下,却留下了至今令人反复咀嚼的作品。”

余庆来信(余兄当时在上海中医学院做研究生)

赵老师:您好!

这样唐突地给一个长者写信,我还是第一次,但《<内经>时代》给我的激动,驱走了我的一切顾虑,而且相信对一个读者和学生的打扰,您是一定会给予原谅的。

粗读您的《<内经>时代》之后,虽然一时没有完全解开心中的疑团,但字里行间蕴含的真正的科学精神,却使我振奋。在中医界这种沉闷的学术空气中,它像一颗震人耳鼓的炸弹……只是从您的《时代》中,我才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真正追求——实事求是,说真话。

《<内经>时代》提出的种种问题,是很值得讨论的。尤其是那种看问题的全新的角度,更是令人深思。(后略) 

以上溢美之词,也许有的出于客气,也或者有的言过其实。但总的来说,《时代》至今在学界以好评居多。当年也确实在有关学界风行一时。比如,当年台湾中央研究院语言历史研究所的研究员和研究生们,由于无法购到此书,只好复印几十本做到人手一册。

2012年,《时代》终于在学苑出版社正式出版,也和学界的普遍好评有关。

不过,《时代》自刊本,确实有点太浓缩因而简略。于是,多数普通读者读过后,还会有不少疑惑。即便是中医学者,乃至《内经》学者,多数还需要参看有关引用著作,才能真正弄清拙文所指。

我在学苑版《时代》中,加了一些自注,但还是不够。即多数读者还需要参看有关文献,而他们大多缺乏这个条件。尽管现在通过互联网能很容易查到不少文献,和参看《补注》比起来,还是远远不如后者方便而且资料更充足。正如李建民先生所说,《时代》值得反复咀嚼。在咀嚼的过程中,参看《补注》会更有味道和收获。

总之,当年读过《时代》者,大都相当激动。这种激动有的是兴奋,有的是惊奇,有的是赞赏,有的是佩服,有的是丧气,也有的可能是愤怒。因为,人们发现,《时代》要揭开《内经》的神秘面纱,把它从神坛上拉下来,还它本来面目。

但无论如何激动,多数人还是会有些疑惑。因为他们不能确信,我的结论是否有充分而可靠的文献依据。他们没条件或没时间,看到那么多参考书。

金大夫的《补注》,为所有读者解决了上述问题。只要你肯下点功夫,《补注》提供了最充足的文献资料,还有他的精到见解。

总之,《补注》为一切想真正弄懂《内经》的人,提供了最全面的资料和分析。只要你有一般的中医和中国传统文化基础,都可以真正弄懂《内经》。

很可能有人要问:不是有那么多关于《内经》的专著吗!特别是还有国内公认的《内经》权威编写的《内经》注本,还有什么《<内经>研究大全》之类,莫非那些书都比不上《补注》吗?

我不敢肯定地回答说:《补注》比一切现行有关著作都好,只好请读者自己看看作一下比较。

不过,有一点是肯定的:历来关于《内经》的著作或研究,绝大多数都是百方弥缝地说,《内经》如何如何完全是真理。遇到解不通的地方,“专家”们就会说:《内经》的奥秘是后人不可能完全理解的。持这样的态度,怎么可能真正闹清《内经》。把《内经》看做完全是真理,就不可能发现其中的矛盾、错误或糟粕。发现不了错误和糟粕,也就不可能真正认识到其中的精华。于是,千余年来《内经》之学,还是一塌糊涂。至于拙作和《补注》是否真正做到了揭开笼罩《内经》的迷雾,恰如其分地评说《内经》,只好请读者亲自阅读之后才知道。

不过,在此,我敢负责任地做出承诺:只要你肯花费几天功夫,反复咀嚼《补注》两三遍,必然能从全新的高度,把握《内经》和中医理论体系,而且同时对传统文化(或称旧学、国学、国故)的认识提高一大步。

最后,本来我六十岁时,为日后《时代》正式出版,准备了一篇序或跋,即“六十自述”。然而编辑们,对其中的几句实话实说有顾虑。他们说,最好过些年再发表那篇文字——其实意思是:等到我的百年之后才好发表。那时很多问题都不敏感了,于是编辑们不会碰到麻烦。结果,无奈,我只好同意学苑版删去了“六十自述”。

其实,早在七、八年前,已经有人把“六十自述”上了网络,而且不止一家转载。圈子内的多数人看过她。

现在要把《<内经>时代补注》连载在传心堂,于是把“六十自述”同时发表,和此文一起算是本书的序言。 

洪钧,2015/9/9于白伏故居


路过

鸡蛋

鲜花

握手

雷人
分享到: 更多

发表评论 评论 (2 个评论)

回复 noway 2015-10-6 07:41
用现代的去重新审视古老的,是必须的 这也是一个重新学习、思考的过程
回复 fqng1008 2015-10-7 09:41
noway: 用现代的去重新审视古老的,是必须的 这也是一个重新学习、思考的过程
的确如此。

facelist

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评论 登录 | 立即注册

Archiver|手机版|小黑屋|华人科学网 (华科网)  

GMT+8, 2016-3-22 23:33

返回顶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