|

楼主 |
发表于 2015-9-13 08:48:35
|
显示全部楼层
献了青春献终身
在新疆屯田垦荒,是一场更为艰巨、更加漫长的战斗。面对望不到边的沙漠戈壁、碱滩沼泽,数千年来,几乎没人梦想过能从那些地方长出粮食。八千湘女和其他援疆女性一道,用自己的血肉之躯,在荒凉的戈壁留下了青春和生命的印迹。
童应桃在八一农场当了第一代拖拉机手。当时的主要任务就是开荒犁地,昼夜不停地干, 任务量大得出奇,每个人一天要开荒130亩。童应桃最怕晚上犁地,因为总有狼两眼闪着绿光尾随她。当时开荒实行两班倒,没日没夜开工,一干就是十几个小时。每次开荒回来,身上脸上的灰有铜钱那么厚,身上脸上全都是黑的,只有牙齿是白的,大伙都开玩笑说这是“黑人牙膏”。
由于干活时风沙大、出汗多,湘女们身上都长了“成疙瘩”的虱子,她们都把它叫作“革命虫”。 过度劳累,使得很多湘女都没了月经,被她们称为“干血痨”。王震将军去农场看望她们,了解到如此差的生活情况,把大队长好好“骂”了一顿:“我把这些娃娃交给你们,怎么成了这个样子!”
湘女们的青春在年复一年的劳动中不知不觉流逝,她们逐渐学会接受与理想截然不同的现实。当荒原中的新城拔地而起,湘女们的腰身已不再挺拔;当沙漠变成绿洲,八千湘女已是满头白发。
回不去的是故乡
早在1952年,在新疆举行欢迎入疆湘女的大会上,王震曾鼓励她们说:“同志们,你们要安心边疆,扎根边疆,要为新疆人民大办好事,要把你们的骨头埋在天山脚下……”他的话还没讲完,台下的秩序就乱了,因为大家原以为参军两三年后就可以转业回湖南老家的,这时从将军的话里才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,许多人当场就哭了。
在伊犁的湘女每次想念家乡时,总会唱起当地的一首民谣——“乌孙山啊,金色的摇床,英雄喜爱自己生长的地方, 假如叫我在异乡做一个国王, 我情愿在故乡当一名靴匠……”直到唱得泪流满面。
难以排遣的乡愁,成为进疆湘女心中永恒的痛。湘女们入疆10年后才准许回乡探亲。新疆二十二兵团司令员陶峙岳将军的侄孙女陶先运曾说:“走得越远越想家,年轻时想父母,年老了想家乡。”1962年,阔别家乡10余年的陶先运得以回湘探亲,在返回新疆的途中,她从长沙一直哭到兰州。由于天高路远,有的湘女从离开家乡那刻起,就再也没有机会回去了。
据新疆军区档案馆的资料统计,在进疆的8000湘女中,年龄最大的19岁,最小的只有13岁,这样一群花样年华的女孩,怀着青春的梦想,义无反顾地背起背包,踏上了西行之路。当故乡渐行渐远,迎面而来是陌生的荒凉时,曾经热血沸腾的心一点点冷却,她们认清了残酷的现实:曾经的豆蔻年华,终究免不了在风沙中化作苍苍白发。
由于进疆湘女结婚普遍较早,丈夫大多是老红军、老八路,几十年枪林弹雨、出生入死,很多人的身体都垮了,加之年龄偏大,这就注定了她们大多中年守寡。更有一些湘女在上世纪60年代,因响应号召退出工作回家成了看孩子的家庭妇女,在生活上更加依赖丈夫,一旦丈夫去世,她们只有在艰难中守望岁月。
如今,新疆的面貌远非昔日能比,这里边,有多少援疆儿女的血泪与汗水?在大时代的潮流中,她们的命运已与共和国的命运紧紧连在一起,牺牲也罢,甘苦也罢,面对自己的青春和情感、付出和收获,能否无怨无悔,也许只有她们自己才知道。(主要参考书目:《八千湘女上天山》,卢一萍著,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,2006年版;《王震传》,人民出版社,2008年版)
|
|